刘克邦散文赏析 ▎圣地亚哥的航母

圣地亚哥的航母

文/刘克邦

　又是一次长时间远距离的跨洋飞行!

　天刚蒙蒙亮，我们还在沉睡之中，飞机摇摆着，抖动了一下，“嚓”地一声，平稳地降落在洛杉矶机场。

　我们相互照应，一阵忙碌，从传动带上拖下行李，走出机场大厅。这时，门口早有人迎接，一阵介绍，征求意见，是先到酒店休息，还是直接去圣地亚哥?好像早就商量好了似的，大家异口同声：“去圣地亚哥!”

　中巴车载着我们，飞奔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也许是太兴奋了，大家早已忘记了长途旅程的劳累，一个个精神抖擞，有说有笑，不时地侧过身来，好奇地探视着窗外的异国风景。

　天空，寥朗明媚，一尘不染;丘陵，连绵起伏，绿色葱葱;公路，星罗棋布，车流如织;房屋，错落有致，别具风格。这一切的一切，是那么清明澈亮、秀美绮丽，让人看一眼，心都要醉了!

　两个小时后，目的地到了!

　圣地亚哥，是美国南加州最大的海滨城市，西临太平洋，南接墨西哥，既是美国西海岸的天然良港，又是世界有名的旅游胜地。

　这里交通便利，气候温和，环境优美，景色迷人。不论是你走到哪里，或市区，或公园，或半岛，或海湾，处处绿树成行，鲜花盛开，青草满地，松鼠跳跃，鸟鸣虫啾，人与自然达到高度的和谐统一。

　穿过市区，晃过丛林，我们的车在圣地亚哥海港停了下来。大家蜂拥下车，迫不及待，直奔那诱人的海边。

　极目迥望，好一幅水天一色、秀丽壮观的画图!

　前面，浩瀚的大海，波澜壮阔，一望无际。海浪，就像一群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孩子，沐浴在阳光下，尽情地玩耍着、戏闹着。见我们来了，倏然一怔，很快就回过神来，乘一道清风，披一身银光，一拨接一拨，一排推一排，跳跃着，欢呼着，向我们拥来，欢迎远方客人的光临。

　海面上，一群群银灰色的海鸥在自由地飞翔、盘旋。它们一会儿聚集一团，灰蒙蒙、黑鸦鸦一片，声势浩大，铺天盖地，掠过水面，挤破长空，不时地传来“嗷嗷”之声，铿锵宛转，此起彼伏，在海空中随风飘荡;一会儿拉起一支长长的队伍，不断地变换着队形，忽高、忽低，忽左、忽右，似在操练，又似曼舞，许是专为我们的到来上演了一台天然美剧!更有几只胆大的海鸥，扑闪着翅膀，离群而落，停留在花草丛中，漫步于人行道前，是那么的兴致勃勃，那么的悠闲自得。见我们走来，一点也不害怕，偏过头来，眨巴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如此奇异，如此美妙，把我们惊呆了，看傻了……

　我赶快取出相机，“咔嚓!咔嚓!”将这美的画面尽收其中。

　“你们看，军港!”有人喊了起来。

　我将手放置额前，遮住刺眼的阳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好家伙，只见不远处，大的、小的，长的、短的，高的、矮的，航空母舰、巡洋舰、登陆舰、战列舰、驱逐舰、护卫舰，密如蝗虫，炮塔林立，把一片温柔、宁静的海域整拾成面目狰狞、杀气腾腾。

　这些舰艇，全为人制造，也全成杀人的机器。有的悄然无声，像一头酣睡的猛狮，静静地躺在那里，一旦被人驱使，它将翻身跃起，兽性大发，张开血盆大口，将对手“咬”个鲜血淋漓;有的缓缓移动，像一位无聊以极的闲汉，喘着粗气，吐着青烟，在海面上来回游弋，傲气十足，耀武扬威;还有的许是刚接到紧急命令，依稀可见指挥塔、舷梯间、甲板上人影攒动，上蹿下跳，随着一声长笛，拔锚而起，在舰尾甩下一道长长的、银白的、上下翻滚的浪花，向远方驶去……

　在这天地一隅，一边是充满阳光、花红叶绿、如画似锦，令人陶醉的美丽城市，一边是钢浇铁铸、船坚炮利、壁垒森严，令人发怵的军事海港，反差之大，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和心堵!

　港深水碧，海涛拍岸。我们沿着海岸线瓷砖铺就、浓荫蔽日的人行道，揣着别样的心情，去参观圣地亚哥航空母舰博物馆。

　不一会功夫，圣地亚哥航空母舰博物馆到了。

　说是博物馆，其实就是一艘退役的航空母舰，即著名的“CV—41中途岛号”航空母舰。“中途岛号”因二战时期中途岛战役美国海军以少胜多大败日本海军成为整个太平洋战争的转折点而得名。它自重5.1万吨，排水量64002吨，航速30节(海里/小时)，吃水10.9米，宽 44.2米，长 298.4米，可载员4700，载机75架，犹如一座海上城市，庞大无比，退役以后躺在圣地亚哥军港供游人参观。

　值得一提的是，航空母舰左侧，隔着一片不宽也不窄的水域，有一个伸向海中、形似半岛的小花园。在枝繁叶茂的小花园里，一组雕塑尤为令人注目。

　雕塑造型源于著名的“胜利之吻”故事：1945年8月14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在胜利喜讯传来的那一刻，在纽约时代广场，一个水兵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情不自禁地抱住一位素昧平生的漂亮女护士亲吻，这一瞬间被《生活》杂志的摄影师阿尔弗雷德·艾森施泰特抓拍下来，成为传世的经典历史画面。

　我走近雕塑，只见雕塑中的小伙子身着天蓝色海军士兵服，姑娘一袭洁白连衣裙，两人萍水相逢，为欢庆胜利竟不顾陌生，搂抱一起，深情相吻。帅小伙的大胆、勇敢，青春少女的含蓄、羞涩，加上高超、精湛的雕塑艺术，人性美、造型美、艺术美于一体，可谓美到了极致。

　在航母旁边竖此雕塑，渲染人们热爱和平、反对战争的意愿，真是独具匠心，妙不可言!

　我们绕过舰尾，来到航母的另一侧。这里是一座用钢筋水泥浇铸的类似码头的船坞，它稳稳地立在水中，像知心朋友，又像守职护士，与“中途岛号”并行相贴，向海中延伸。船坞大得很，除了高度之外，其面积几乎与航母不相上下。靠近海岸一头近三分之一的面积用轻型材质搭建了一排平房，估计是作为管理博物馆的工作用房。

　另一头，贴近航母一侧的中间位置，搭建了一个售票点，售票点旁边，一座铁梯架子与舰身连接相通，成为游客参观航母的入口处，其他地方则是一个诺大的停车坪，数了数，大致有一百多辆小车停在上面，整个停车坪估计停上两百辆小车是没有问题的。

　在这惜地如金的地方，如此有效利用海域空间，既解决了管理人员的办公处所，又极大地方便了驱车前来参观的游客，一举双得，真是工于心计、谋划到家了!

　我们攀扶着铁梯拾级而上，左转右拐，在舰身半腰中进了航母。举目一望，好大的一个机库!

　机库中，十多架美国海军早期服役过战斗机陈列两边，每架战斗机前面都立着一块醒目的牌子，介绍着这些飞机的名称、功能、性能等方面的情况。与众不同的是，这些飞机是清一色的折叠式机翼，因为这些飞机出入机库是通过连结机库与甲板的升降机运送，机翼长了升降机容纳不下，同时它能节约飞机占地面积，使机库有限的空间尽可能停放更多的飞机。

　因时间关系，我们来不及过细浏览，只能蜻蜓点水，走马观花，快步绕库一周，了解一个大概，也算是开了一次眼界。

　接着，我们又爬上一层，如入迷宫一般，在狭窄的舰舱通道中穿行，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不知道折过多少拐角，跨过多少舱门，爬过多少梯子，参观了医院、监狱、商店、邮局、餐厅、卧室、厨房、办公室、休息室、理发室、淋浴间、卫生间……

　一个小城镇应有的社会设施和服务功能，在这里一应俱全。

　是啊!一艘航母，一旦任务来了，驶出基地，远航大洋，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两年，甚至更久，在舰艇服役的指挥员、战斗员、操作员、技术员、工勤服务人员，多兵种、多工种，数千号人，吃、喝、拉、撒、睡全在舰上，没有足够的物质供给、完善的设施条件和健全的服务保障，很难想象，它能正常、有序运行，保持应有的战斗力。

　通过舷梯，登上顶层的飞机甲板，这里宽阔平坦，气势磅礴，就像一个吊在空中的足球场，依靠舰身的顶托，一头架在高楼林立地圣地亚哥城城市中心，一头通向无边无际的大海。

　左舷，高高的舰桥，独树一帜，傲然挺立，就像一位趾高气扬、威风凛凛的将军，一边通过指挥舱严密地监视着整个甲板机器与人的随时随刻、一举一动，一边通过雷达信号警惕预防着四面八方可能的来犯。

　两旁，银灰色、黄色、红色、蓝色等各种颜色的军用飞机，一架接一架，一架挨一架，参差错落、各就各位地停立在甲板上。什么大黄蜂战斗机呀，鬼怪战斗机呀，雄猫战斗机呀，空中预警机呀，运输直升机呀，水陆两用直升机呀，还有许多说不出名称和功能的飞机，真是品种齐全，应有尽有，其战斗力和杀伤力着实不低。

　我走近一架机翼下挂满炮弹，机头前露出射孔的攻击机，上下打量，左右观赏，透过机舱探视着里面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缭乱的仪器仪表和操作系统，轻抚这看似温和、沉静，实为凶狠猛烈的空中飞鹰，想起了那浓烟滚滚、战火纷飞、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二战年代，这些东西为人所造，被人所用，冷漠无情，心狠手辣，充当人与人之间互相争斗、相互攻击、蹂躏生灵、残害无辜的暴力工具，心情格外沉重起来，不由得一声“你呀!你呀!何时能在这地球村不复存在?”

　美国军事力量，特别是海军实力，在世界上堪称第一。这里是美国海军重要基地，也是美国太平洋舰队总部、海军第3舰队司令部的所在地，如此近距离亲眼目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美国海军的规模阵营之大、武器装备之精、作战势力之强，果然不同凡响，任何与之抗衡的军事力量均不得等闲视之。怪不得山姆大叔蛮横自大，趾高气扬，敢对任何不同意见者和敌对国家说“NO”。

　我在想，在当今世界，政治大国、经济大国和军事大国是相互相存的，军事强，则国强，军事弱，则国弱。在政治斗争十分复杂、经济竞争日趋激烈的情况下，一个国家军事力量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谁的军事力量强大，谁就有话语权，谁就占居主动地位。我们爱好世界和平，反对诉诸于武力，但必须重视“弱国无外交”的这一在处理国际关系中的重要法则，做大做强我们的国防军事力量，尤其是要建设起一支现代化水平的强大海军。

　我由衷地希望，也充分相信，我们是14亿人的泱泱大国，我们是充满智慧、不畏豪强的民族，我们有能力、有技术制造出世界一流水平的航空母舰，我们的航母一定能够早日建成下水，捍卫起我们神圣不可侵犯的主权和广大领海海域。

　太阳西斜，我们意欲未尽，离开了圣地亚哥。公路两旁，郁郁葱葱的山岭，星星点点的别墅，茁壮翠嫩的庄稼，挺拔苍劲的棕榈，在夕阳的映照下，披一身金色的霞光，争相斗艳，格外妖娆、旖旎!

　我在心中祈祷：愿世界永远和平!愿五洲人民长安久福!愿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日益强大与兴旺!

　作者简介

　刘克邦，文创一级，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协全委会委员，湖南省散文学会名誉会长，出版散文集《金秋的礼物》《清晨的感动》《自然抵达》《心有彼岸》4部，在《中国作家》《北京文学》《天津文学》《散文百家》《散文选刊》《海外文摘》《山西文学》《芙蓉》《湘江文艺》《湖南文学》和《文艺报》《中国文化报》《中国财经报》《湖南日报》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200多篇，获全国第六届冰心散文奖，湖南省第四届毛泽东文学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