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精选 ▎岁月深处的样子（文/ 廖志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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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深处的样子

文/ 廖志鹏

　　曾经，我带着诗书的气质从母体出发，从晚坪和礼溪小学、琅塘中学、新化四中一路走来。因了热爱，因了梦想，我曾经一度沉迷于墨香书海。

　　每周的作文课上，语文老师总要念念我的作文，迎着男女同学热辣辣的目光，我兴奋与激动之余，总要搜肠刮肚，掂量一下肚子里晃荡的那几滴墨水。懵懂之间，似乎也懂得了古人说的“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喟。于是，每每夜深人静，我也常强作忧愁，寻词觅句，也任由想象在文学梦里游弋，在内心处刻画着诗书的承诺。

　　十九岁，正是梦想飞扬、信马由缰的青涩年华，青春的双眸闪动着阳光般的骄傲。在最好的年华，我收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记得报到的那天，我从山路蜿蜒的家乡走出来，乘汽车、转火车、坐公交……一路颠簸辗转，背着大小行李，穿行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并不觉得累。此刻，我心底里好像埋藏着一头雄狮，一路叫哮着行进，理想和誓言塞满了小小的胸腔，真想大喊一声，让路人看见，让蓝天听见。

　　当终于抵达我梦中的彼岸之地，偌大的大学校园，一派生机盎然。有微凉的秋水在脚踝流连，摇曳的湖光树影如泻如瀑。熙攘的人群，夹着鸟鸣、广播和淡淡桂香，让人心旷神怡，恍如梦中。身边有忙碌、轻快而优雅的身影，点缀着校园里的花草树木，像一个古铜色的梦境。

　　这里层层叠叠的黄土地，是否也寓意我们奋斗的底色?是否也寓意我们恢宏的未来?望着高耸的大楼和满目繁荫，我心潮起伏，踌躇满志。

　　于是，在这里，在湘潭师范学院，诗书的承诺把我更加紧紧地鼓胀。我不知疲倦，行色匆匆。文学社、书法协会、通讯社、学生会，自修、笔会、投稿、展览、横幅标语……我一手生动地扬起离骚、神曲和兰亭，一手放飞无虑而充实的日子，让诗书的承诺在青春疯长的日子里越飞越高。我深信，生命如歌，有华光四射，有深沉厚重，更有坎坷泥泞。

　　回想从前，在家乡那所简陋的乡村学校，我感到一种压抑的沉滞，在现实与理想固执而尖锐地对立之时，我也有过彷徨，犹豫，和痛楚。当春雷滚滚，掠过群山环抱的村庄之际，惊醒了我不甘而焦虑的神经。是呀，唯有破釜沉舟，方有希望之光。于是，陡峭崎岖的山路上，我们攀沿而上，追赶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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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紧张地备课、上课、查寝、批改作业，耐心地指引每一个孩子。偶尔空闲的间隙，我一次次扪心自问，我还是原来的我么?望着窗外一如既往的风雨和阳光，我不禁追溯时光，回首着自己定格在岁月深处的模样。

　　我顾念着心中的诺言，却又感到遥遥无期;我期许着梦里的诗文，但每每，朦胧的慵懒躲过桔黄的灯光，潜入尘封的抽屉里。我深深地感到，我至爱的诗歌已经离我远了。

　　斗室孤灯，幸有书法相伴。我轻轻地翻开墨香浓重的书法杂志，凝望暗夜，执笔书下一句“静观浮云会天机”。我舒展陋室箴言、鸿儒谈笑，畅想红霞满天、清云远发，怀抱着点画线条和性情意趣，安然入梦……

　　无论如何，我深知我的心终究无法属于这里。青春的惯性漾成一丝难以觉察的豪情和斗志，一如这几年深深浅浅的脚印。终于，在众人的期望中，我渴望自己展翅高飞，不负韶华，不负时光。

　　或许，飞到远方，还会遇见那永远的诗的情人?

　　琉璃世界中，再绽第二枝红蕊。都市依旧井然有序。再次，心阔如壤，情滋如露，梅影灿然映在浅塘，在绮窗，在我柔软的内心深处，蓬勃且深刻。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生命中奔忙，在自己的空间里过着生活……在无数次回眸岁月、深深呼吸后，我终于明白，确信自己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也找不到诗的远方了。彼岸之花的美，已在那段漫天尘土、孤独忧郁、挑灯夜战、纷纷扰扰的庸常日子里消散殆尽了。

　　诗的承诺，从指尖落叶般无声滑下，飘到记忆缥缈处锈迹斑斑的角落。

　　我无可奈何地惊叹：诗也好，梦也罢，或许本就是一种感觉，只属于那段遥远的金色年华?

　　我还是那位愿为诗文而舞的歌者么?

　　作者简介：

　　廖志鹏，1972年11月生，湖南省新化县人，哲学硕士，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湖南科技大学党委宣传部副部长，湖南省自然辩证法研究会副理事长。有多篇作品被《新华文摘》《经济研究参考》、人大复印资料转载或摘录，出版学术专著2部、教材1部，获湖南省社科成果二等奖1项。书法、文学作品多次发表、获奖和参展，书法创作和教学工作多次被凤凰新闻、今日头条、腾讯新闻、红网等媒体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