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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红色政权》 ▎第八章 鏖战

编辑:张可杨 时间:2020-06-16
导读: 财经媒体 商界平台

  (上一章:建政  https://www.ddsjmt.com/wenhua/wenxue/2020/0615/3191.html )

《红色政权》

作者:谢建军 陈小平

第八章 鏖战

  内容简介:为了摧毁新生的红色政权,敌人派重兵进剿。宋副官立功心切,带领一个团孤军深入。宛希平和陈绍冬带领特务营、茶陵游击队,布下疑兵阵,打垮了宋副官。陈皓与春香醉生梦死,同时利用叛徒李汉良传递消息,加紧与十三军的联系。

25

  湘南国民党13军参谋处办公室,宋副官坐在办公桌后看电文。

  李汉良站走了过来问:“我们真的又要去打茶陵?”

  宋副官手指着桌上的一封电文,说:“你看这电文‘暴徒侦茶县无备,乘机窜城,致使仓卒不能抵御,糜烂全城……’南京责怪军部,军部责怪我在茶陵用兵不力。”

  李汉良低着头说:“茶陵是我的伤心之地,最好一辈子也别回去。”

  宋副官“哼”了一声,说:“不回去能行吗?有消息毛泽东想在茶陵建立共产党政权,把茶陵变成井冈山的前沿阵地。如果真让共产党政权在茶陵成立起来,这个责任别说是我,就连我舅方军长也担待不起。”

  正在这时,一位气宇昂轩的将军走了进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黄埔军校教育长、十三军军长方鼎英先生。

  方鼎英,号伯雄。他的出生地新化县时雍团,传说是中国古代战神蚩尤的故里。清光绪二十八年,赴日留学,初入东京弘文学院,三十一年考入振武学校,加入同盟会。宣统元年12月,升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八期炮兵科。宣统三年五月毕业。归国后,在保定军官学校第一期任炮兵教官。同年秋,武昌起义,约同士官同学30多人南下,参加汉阳作战。后在岳州镇守府司令部任参谋,兼教练科长。南北议和后,调陆军部当科员,从事炮兵典令及兵学书刊等编译。1917年,再次赴日留学,先后入陆军炮工学校、野战炮兵射击学校,毕业后在东京帝田大学造兵科从事研究。他曾指挥部队参加过多次战斗,以英勇善战而闻名。民国12年,孙中山命湘军组织讨贼军讨伐湘督赵恒惕,方鼎英代理军长,在湘江西岸与敌军激战三十余日,终于挽回危局。旋又奉孙中山命,平陈炯明叛乱,解广州之危。1925年起,先后任黄埔军校入伍生部中将部长、教育长、代校长等职。1926年,广东革命政府为打击北洋军阀发动北伐战争之时,38岁的方鼎英已是黄埔军校入伍生部中将部长,负责新生的军事训练、政治教育和普通科学的补习等。在北伐战争打响前夕,方鼎英主动请缨参与北伐的要求被身为黄埔军校校长兼北伐军总司令的蒋介石婉拒,蒋委之以黄埔军校代校长兼代教育长。基于出众的军事素质和强烈的军人责任感,方鼎英向蒋介石进言:“第一军自周恩来先生退出政治部主任后,政治工作涣散,军心有所懈怠,大敌当前,敌军总兵力约七十万,恐难操胜券。”然而,统率第一军的何应钦却不以为然。结果不出方鼎英所料,第一军及蒋介石嫡系王柏龄率领的教导师在与孙传芳部作战中几乎全军覆没。不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的方鼎英找到了为北伐战争出力的途径。他大胆进行军事教育改革,为北伐军输送精兵强将。   他根据各部队的作战需要,增设了特种兵班,改变了黄埔军校单一培养步兵初级军官的格局,并逐步将军校仅有的步兵一科发展到步、骑、炮、工、辎及军事专科等科。另外,为培养优秀军事人才,他提高学生录取标准,提高兵源质量,同时大量延揽军事教育人才。方鼎英在主政黄埔军校期间,为北伐前线输送了两批共5000多名训练有素的学生军。1926年10月,方鼎英精心培养的黄埔第四期毕业生即将奔赴北伐前线时举行了一次野营演习,他亲自参加,3昼夜未休息。而在黄埔第四期学生毕业典礼当天,方鼎英因操劳过度而咯血不止,最终导致声音嘶哑两三年。身在黄埔的方鼎英,时刻牵挂北伐前线的战事。他时常电呈前线,为将士们出谋划策。1927年4月,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四处捕杀共产党员,致使反帝反封建的北伐战争中途夭折。同情共产党的方鼎英对此极为反感,危难时,掩护共产党人离校,保护了一批革命力量。他很矛盾,作为国民党的高级将领,他又不得执行统率部的命令。他这次带领十三军来湘南,就是来寻找、监视朱德的起义部队。他对自己的那个外甥宋副官,很有看法,经常骂这小子“助纣为虐”。宋副官呢,听不进他的忠告,“我行我素”,对于他的话常常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方鼎英问。

  “我们是问舅舅什么时候去打茶陵?”宋副官说。

  李汉良连忙接上话题说:“茶陵现在有共产党陈皓一团驻守,光靠罗修湘东保安团、地方挨户团和我们这点兵力,要打茶陵恐怕还不行,除非方军长能调动大军……”

  “别在这瞎议论,我们的任务是寻找朱德在汕头消失的部队。”方鼎英说完便走了。

  宋副官招了招手。

  李汉良走了过来。

  宋副官说:“我舅舅说得也是大实话。李宗仁的‘西征军’刚占领武汉,唐生智被迫下野,国民党四中全会正准备在上海召开,时局尚未稳定,危机之时,谁敢大举调兵?”

  李汉良点了点头。

  宋副官说:“不过,危机就是危险和机会,这是我们一个难得的立功机会,尤其是你。”

  李汉良说:“我能做什么?”

  宋副官说:“上次来的那个徐伟,你还记得不?”

  李汉良说:“你是说我那个老同学?”

  “他上次找你什么来着?”宋副官问。

  “他说,他们那个团长陈皓,不想跟着毛泽东窝在井冈山,想出来跟着方将军。”李汉良说。

  “可他在我舅舅那碰了一鼻子的灰。”宋副官摇了摇头。

  “你舅舅就是一根筋,到现在还同情共产党……”

  “我舅舅那死脑筋,那有你转得快!”

  “别说风凉话,我还不是拜你所赐……”

  宋副官打了李汉良一拳,搂着他笑了起来,笑够了,把李汉良拉到一边说:“现在还真有个升官发财的机会,就看你干不干?”

  李汉良说:“别卖关子,什么事,快说!”

  宋副官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李汉良。

  “你舅舅上次不是拒绝了他吗,这回……”李汉良不解地问。

  “这笔迹,你难道没看出来……”宋副官笑而不答。

  “对,是你的笔迹……这信是你写的……”李汉良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宋副官笑够地说,“这一招,叫‘偷天换日’!”

  “高!高!实在是高!”李汉良连连恭维,称赞不已。

  “我自己写了这封信,却盖了我舅舅的大印,他不信也得信。”宋副官得意洋洋地说。

  李汉良说:“快说,需要我干什么?”

  宋副官说:“你带上这封信,去茶陵见你的老同学徐伟。”

  李汉良说:“让陈皓带着部队,来投你舅舅。”

  宋副官说:“然后找个机会,把他支开,到时候这支部队就是我的啦!”

  李汉良说:“那太好了!到时候,你当了团长,也给我个连长干干?”

  宋副官说:“兄弟升官发财了,不会忘记老弟你的!”

  “谢谢长官栽培!”李汉良敬了礼,揣了信飞快地跑了出去。

  李汉良怀着升官发财的美梦,紧赶慢赶,一天半的工夫就到了茶陵,找到徐伟,说明了来意。

  徐伟看了信后,半天没说话。

  因为此事非同小可,弄不好会掉脑袋。上次,他去找方将军,已经引起了宛舒平的怀疑,如果真让这小子抓住了什么把柄的话,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

  “勤务兵——”他朝外面叫了声。

  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士兵应声跑了过来。

  “找一套军服送来!”徐伟说。

  “哎!”小士兵跑了下去,不一会,抱了一套军服进了屋。

  士兵走后,徐伟指着那套军服说:“快把这套衣服换上,等下跟我去见陈团长!”

  “谢谢参谋长!”李汉良鞠了一躬,赶紧去换衣服。

  李汉良来到团部时,陈皓才出门,此刻,刚迈进怡红院阁的大门。

  “陈团长来,快请,快请!”老鸨见陈皓来了,满脸堆着笑容,招呼过后,连忙对着阁楼房,大声喊了起来,“春香,陈团长来了,快来接客!”

  “来了!”楼上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陈皓爬上楼梯,春香扭着水蛇腰,咚咚咚地到了楼梯口,然后搀扶着这个男人向闺房走去。

  刚坐定,酒水菜肴就摆了上来。

  陈皓挥了挥手说:“我今天等下有公务,只听曲,不喝酒。”

  女佣们撤了酒菜,摆上水果,好茶,然后退了下去。

  陈皓端起茶杯呡了一口,深情望着春香,做了个手势,说:“我的小夜莺,请吧!”

  春香怀抱琵琶,温柔地笑着,就是不弹。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啦?”陈皓不解地问。

  春香嘟嚷着粉红的小嘴,手一摊说:“拿来!”

  “你看我这记性,真该打!”陈皓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掏出一把首饰递给春香。

  春香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陈皓搂着春香,在她的嘴上亲了一下,说:“喜不喜欢?”

  春香点了点头,说:“喜欢!”

  陈皓说:“这些都是我托人专门从长沙金银首饰店给你买的,那可是著名的百年老店。你看这翡翠的成色,这钻石的分量,这珍珠的……”

  “陈团长,你对我真好!”春香搂着陈皓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个不停。

  陈皓本来说是来听琴的,这时却勃然兴起,便将这个女人抱到床上,急切地扯开她的衣衫,云雨了一番。

  事毕,春香穿好衣服,开始给男人弹琴。

  陈皓则光着身子,暖在被窝里,眯着眼睛,半醉半醒地倾听着这天籁之音。

  人寂寂,影珊珊,

  月色朦胧夜已阑。

  看树影婆娑无人在,

  有谁人和露立窗台?

  原来是苍松迎风舞,

  隔窗儿疑是玉人来。

  陈皓睁开眼睛,只见春香穿了一身红装,舒展着长袖,在屋子里翩翩起舞。虽然是白天,这里却点着红红的蜡烛,红烛,红帐顶,红衣歌女,连被窝的人也变成红色了。陈皓疑心自己来到了九天瑶池。是呀,多少日子没有这样享受了,他真想就这样睡下去,沉醉不醒……

  莫不是步摇得宝髻玲珑?

  莫不是裙拖得环佩玎咚?

  莫不是铁马儿檐前风?

  莫不是金钩双控吉丁当敲响帘栊?

  莫不是梵王宫,夜撞钟?

  莫不是疏潇潇曲槛中?

  莫不是牙尺剪刀声相送?

  莫不是漏声长滴响壶铜?

  潜身再听在墙角东,

  原来是近西厢理连结丝桐。

  春香还在唱,那火辣辣的激情从天花板上和墙壁的四周甩了下来,如飞溅的铁花,落在陈皓冰冷坚酷的心上,淬出金剑利箭撞在一起轰鸣。

  陈皓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穿好衣服,和屋子里的女人一起跳了起来。

  春香越跳越有劲,越跳越疯狂,转过来,旋过去,那瀑布似的黑发和长长的红裙子在劲风中舞动,像两面鲜艳的旗帜。

  他那里思不穷,

  我这里意已通,

  娇鸾雏凤失雌雄;

  他曲未终,我意转浓,

  争奈伯劳飞燕各西东:

  尽在不言中。

  “好!”门外有人喝彩,紧接着有人敲门。

  歌停了,舞止了,春香走过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徐伟和一位陌生的军人。

  “这位是……”陈皓指着李汉良问。

  “哦,这是方将军派来的。”徐伟介绍说。

  陈皓对春香说:“你先在楼下呆一阵子,我们借你这一方宝地,商量个事。”

  “好嘞!”春香点了点头,迈着碎步,咚咚地走了。

  陈皓给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李汉良端起茶,呡了一口,连声称赞:“嗯,好茶,好茶!”

  “快说,方将军有什么指示?”陈皓说。

  徐伟从口袋里掏出信,递给陈皓。

  “好!好!好!”陈皓一口气读完,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李汉良见陈皓这么欢喜,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陈皓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茶水,摇晃着空茶杯,说:“他娘的,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徐伟跟着附和着,说:“就是嘛,我们为什么非要吊死在毛泽东这一棵歪脖子树上。”

  陈皓说:“毛泽东眼里根本就没有我陈某人。他在信中对打下茶陵的功绩只字不提,却指责我们派县长不对,没发动群众,搞国民党那一套……他那一套又怎么样,什么保护商店、邮局、医院、学校……还不是收买人心……哼!”

  徐伟说:“可气的是,他们还成立了个什么工农兵政府……宛舒平这家伙,搞什么群众选举,选出来的工农兵代表根本就不用我们审批,这不是摆明着夺权吗?”

  李汉良说:“我听说,选出来的代表根本没有我们团长和参谋长大人,这太欺负人啦!”

  陈皓把茶杯往在桌上一撴,说:“老子不陪他们玩了。”

  徐伟说:“对,咱们走,到方军长那儿去。”

  陈皓对李汉良说:“你先回去吧,告诉方军长,我陈皓百多斤肉,和全团800多弟兄都是他的,等我把这边安顿好,瞅个机会,我就去找他。”

  “哎!”李汉良点了点头,率先退了下去。

  春香走了过来,说:“怎么,陈团长,你们要走?”

  “这可是军事机密,千万别乱说!”徐伟诡秘地眨了眨眼睛。

  陈皓安慰她说:“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真到了这一天,我会给老鸨一笔钱,把你赎出怡红院的。”

  春香扭着腰肢,往陈皓身上一贴,说:“我就在这等团长,你来接!”

  “好!”陈皓在女人的红脸蛋上拍了拍,拎起帽子走下了楼。

  徐伟跟着出了怡红院。

26

  茶陵县工农兵革命政府成立的消息传到南京,蒋介石恼羞成怒,连忙电令方鼎英去攻打茶陵,去摧毁新生的人民政府。方鼎英心里尽管不愿意,但上命难违,不得不调兵遣将,向茶陵压过来。

  宋副官立功心切,主动跑到方鼎英的办公室请战,说:“舅舅,‘杀鸡焉能用牛刀’,你好生歇着。你给我一个团,我去联合攸县的罗修,保证踏平茶陵城!”

  方鼎英说:“好呀,你年岁不小了,也该历练历练。”

  宋副官当即给罗修写了一封信,让李汉良送过去,约他西南两边同时出兵,攻占茶陵城。

  方鼎英将他的军部设在安仁县城,天天听听小曲,喝喝小酒,坐山观虎斗。

  李汉良来到攸县,找到罗修。

  罗修丢了茶陵,心有不甘,尤其是听说那里还成立了个什么工农兵政府,早就牙根恨得痒痒的。李汉良的到来,犹如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唰地一声跳了起来。

  “好!杀回茶陵去!”他大喊一声,把所有的军官召集到指挥所开会。

  大家听说要打茶陵,一个个像斗鸡公一样,非常兴奋。

  李汉良用教鞭指划着桌上的地图。

  罗修、刘彪、刘昆山及几名军官,全部围了过来。

  李汉良说:“我们兵分两路进攻茶陵。一路由宋副官带领国军从安仁,直插县城。一路由罗司令带领保安团,由平水洪沙庙,直逼县城。而且还有陈团长与我们做内应,保证旗开得胜,马到功成!这次,我们不仅要打下茶陵,还要将他们那个什么工农兵政府全部掐死在摇篮里!”

  罗修对刘昆山说:“挨户团,对茶陵的情况熟悉,你们就分作两拔,分别给宋副官和保安团带路。”

  刘昆山哭丧着脸说:“挨户团对茶陵的情况熟悉是不错,但是我们就几十杆枪,再一分散就没什么战斗力,一旦遇到什么情况,就只有挨打的份……”

  罗修说:“就你这小子没有出息!好吧,我把王长江分队交给你。陈皓团长都答应作内应,剩下的这些个穷农民还怕什么?”

  李汉良说:“罗司令赶快行动吧,免得夜长梦多。我回去向宋副官复命。咱们茶陵城里见!”

  “茶陵城见!”罗修点了点头,“哈哈”笑了起来,“茶陵,老子又回来了!”

  茶陵县城,福音堂县委机关会议室,宛舒平、谭震林、李炳荣、尹宁明、陈绍冬、袁秋萍、二愣子等人,及特务连连长和几名工农革命军指挥官,在开紧急军事会议。

  谭震林说:“陈皓怎么没来?”

  宛舒平说:“他说,让茶陵游击队把住洪山庙隘口,特务边布防在杨岭,他带领大部队守在城里,保证万无一失。”

  陈绍冬说:“他这些天的表现,哪像一个共产党,完全是旧军阀的翻版嘛!”

  宛舒平说:“他的情况已经由毛湘君同志报告毛委员了,毛委员会处理的。我们眼前需要的就是安下心来,打好保卫茶陵这一仗。这仗怎么打,我们已经研究过了,下面请陈绍冬同志给大家具体讲一讲。”

  陈绍冬指着桌上的地图说:“谭震林率工人纠察队和农民自卫军据守洪沙庙隘口,利用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控制保安团从攸县进攻茶陵的要道,牵制住敌人的主力。特务连主力埋伏在云阳山鸡公石,茶陵游击队在我的带领下,前去引诱宋副官的国民党部队,将其引致山坳里的埋伏圈……”

  二愣子忍不住插嘴,说:“我的任务呢?”

  陈绍冬说:“二愣子指挥各乡赶来的农民自卫军,在四处山头布置疑兵,协助驱赶宋副官这只猴子入笼。”

  二愣子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陈绍冬说:“收拾完宋副官后,所有部队随特务连主力直扑洪沙庙隘口,切断保安团后路,力图全歼来犯之敌!”

  接下来便开始详细地讨论作战方案,陈绍冬说:“打仗制胜的根本法宝就是扬长避短,我们手里没有重武器,不能和敌人硬拚,这样的蠢事,咱们不能干!”

  “对!赔本的买卖咱们不作!”大伙齐声嚷嚷着。

  “那么怎样做,才能一本万利,或根本就是无本生利呢?”谭震林问。

  陈绍冬说:“兵书上说:‘兵者,诡道也。’又说,‘兵不厌诈’。我们得哄哄敌人,把敌人引出来打!”

  “对,把他们引出来打!”大家又都大声喊叫起来。

  “好,就这么打!”宛舒平站起来,挥了下手,会场上立即静了下来,“俗话说;‘叫花子不能跟龙王比宝!’国民党武器好,工事坚固,我们不和他们比。硬比,硬拼,我们必输无疑。我们把他们引出来,就能发挥我们的优势。我们的优势是什么呢?是坚定的信念,是勇敢和无畏的牺牲精神,是近距离的接触,是出其不意,是近战和夜战,是老百姓的支持!”

  “啪啪啪——”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同志们,好好想一想,究竟是我们的优势多,还是敌人的优势多?”宛舒平笑着问大伙。

  二愣子站了起来说:“报告党代表,我们的优势多!”

  会场上的指战员们,一个个相互点点头,举举手,信心十足。

  宛舒平说:“说得对,当然是我们的优势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嘛,因为道在我们这一边。不过,我们还得很好地利用这一优势,不然优势就变成劣势啦……我们一定要充分发动群众,这是打胜这一仗的关键!”

  大家都暗暗地点了点头。

  “下面我宣布作战命令!”宛舒平指着自制的简易地图,对大伙说,“特务连今天赶到云阳山,隐蔽待命;明天天亮前在鸡公石设伏。谭震林带领工人纠察队守住洪山庙隘口。

  “是!”特务连长和谭震林同时站起来,大声回答。

  宛舒平挠了挠头皮说:“至于引诱宋副官上钩的鱼饵嘛……”

  陈绍冬嗖地站了起来说:“党代表,你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茶陵游击队吧……”

  “嗯!”宛舒平点了点头,“好吧,看来也只有你最合适。记住,别逞一时之勇,这一仗,你只许败,不许胜。只要你把敌人引到鸡公石,我给你记一大功!”

  陈绍冬“啪”地敬了个军礼,大声地回答说:“保证完成任务!”

  散会后,特务连长、谭震林和陈绍冬立即带着自己的人马,赶到指定位置隐蔽集结。茶陵县委的其他同志,一起深入村庄农户家庭发动群众,做到全民皆兵。

  第二天清晨,陈绍冬带着茶陵游击队的战士悄悄地埋伏在宋副官必经之路。

  战士们,到达阵地后,赶紧修筑工事,做好掩体,然后隐蔽起来,等待着敌人。

  早饭过后,一小役敌人在前面探路。这些家伙,自恃手中的武器好,大摇大摆地朝这边走来,有的嘴里还哼着小曲。

  陈绍冬暗暗地说:“这般家伙,死到临头了,还这么乐呵……唱吧,唱吧,唱够了,马上就送你们上西天!”

  敌人走不了几步,队伍便散了,有的走到旁边撒尿,等到撒完尿,才重新走到队伍里,晃悠悠地朝伏击圈走来。

  近了,更近了。战士们一个个端着枪,瞄准了敌人的胸膛,没枪都拧开了手榴弹盖子,只等到指挥员一声令下,就将这些手榴弹扔出去,然后挥着大刀冲向敌阵。

  “砰——”待最后一个敌人进入了伏击圈,陈绍冬手中驳壳枪率先响了。一时间,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

  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撂倒了一大片,剩下十几个,连忙找掩体,想负隅顽抗。

  “冲!”陈绍冬话音未落,第一个冲出了战壕。

  战士们一个个像下山的猛虎,纷纷跃出战壕,冲向敌阵。

  敌人纷纷丢下枪,举手投降;也有几个跑得快的,战士们便端起步枪,一枪一个,挨个地给他们点名。

  “等等,”陈绍冬跑了过去,拿下了游击队员正在瞄准的枪说,“这个得留下来,否则谁给我们去报信……”

  游击队员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那家伙当然不知是计,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一会就跑得没了踪影。

  “撤!”陈绍冬挥了下手,大家赶紧回到阵地,开始加固工事。

  一个小时后,敌人出动了大约一个营的兵力,向茶陵游击队的阵地猛扑过来,陈绍冬指挥战士们沉着应战,利用有利地势,很快地打退了他们的进攻。

  敌人败下阵后,一边调整部署,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一边派出人员向宋副官汇报。

  陈绍冬则按照设计好战法,只留少数几个人,在阵地上迷惑敌人,其余的大队人马,撤到第二个山头,修筑工事,准备再次阻击敌人。

  敌人发动第二次冲锋时,阵地上的战士只象征性地放了几枪,就撤走了。

  敌人以为游击队打败了,疯狂地追了过来,当他们赶到第二道预设的阵地时,又吃了茶陵游击队一记闷棍,当即被揍了回去。

  战士们连打了两次胜仗,士气特别高昂,准备加固工事与敌人血拼。

  陈绍冬挥了下手说:“别修了,咱们赶紧撤吧!”

  “撤?”战士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赶快撤,等下被敌人咬住了,就撤不下去了……”陈绍冬催促着。

  “打了败仗才撤,怎么打了胜仗也撤?”一个战士不解地问。

  陈绍冬说:“打了胜仗撤,是为了打更大的胜仗!”

  茶陵游击队全体官兵,步调一致,刚从阵地上撤下来,一排炮弹就落在他们刚才待过的地方。

  炮停了后,敌人便向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等他们冲上山头时,才发现游击队已经撤离阵地。

  “追!”敌营长下达了命令,敌人便像蝗虫一样猛扑过来。

  陈绍冬指挥战士们,打几枪,跑一阵;跑一阵,又打几枪。

  敌人以为游击队完全溃败了,毫无顾忌地追杀过来。

  “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许打败,不许打胜!”陈绍冬向战士下达了命令,“而且要把手中的武器丢掉!”

  “那怎么行?你平时对我们说,武器是我们的第二生命……”一个小战士不解地嚷嚷。

  “不错,我平时是这么说的!可我们这回丢掉武器是有目的……我保证大家丢掉那些梭镖、大刀和烂枪之后,一定背上崭新的钢枪!”陈绍冬说。

  “真的?”战士们大声地询问着。

  “真的!”陈绍冬果断地点了点头,“大家听我的统一号令,按批次丢掉那些没用的武器……等下和敌人打了一阵后,我们就跑,一定要拼命地跑,跑一阵后,把梭镖大刀全部丢掉;第二次跑时把把鸟铳土枪全部丢掉;第三次把烂枪丢掉……一直跑到鸡公石特务连埋伏好的阵地,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那我们就没事了?”一个战士问。

  “谁说这事,我们的事就是好好休息,甚至可以睡一觉,然后就是冲出来捡枪,抓俘虏!”陈绍冬大声地笑着说。

  “哈哈哈——”战士们都开心地笑了。

  正在这时,负责监视的二愣子跑来报告说:“敌人上来了!”

  陈绍冬瞅了一眼,敌人像蚂蚁一样成扇面展开,拐了弯,正朝这边猛扑过来。

  “打!”一声令下,所有的轻重武器都开了火,立即有几个人倒下,但后面的敌人在督战队的压制下,又蜂拥而来。

  “撤!”陈绍冬喊声了一句。

  战士们一听,撒开腿赶快跑。

  敌人见游击队跑了,呜哩哇啦地在后面,跟着追。

  “凡是扛梭镖,拿大刀的,全部丢掉!”陈绍冬悄悄地说。

  那些扛梭镖,拿大刀的,赶紧丢掉这些劳什子,腿脚顿时轻松了许多,一阵风似地跑到前面去了。这伙人爬上前面的山坡后,停了下来,各自找好掩护的障碍物,一棵大树,一道壕沟,一块岩石……隐蔽好以后,掏出手榴弹,大口地喘着气,待在后面阻击的战士从他们身边跑过时,他们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不一会,敌人上来了,这些家伙见游击队连武器都丢掉了,很兴奋,一个个急急地往上爬前冲,就在这时,一排手榴弹飞了过来。

  “轰——”

  “轰——”

  “轰——”

  一连几声巨响,倒下了一大片。敌人本来就跑累了,被这么一炸便都炸晕了,一个个趴在地上不想起来,待当官的踢着屁股,把大家叫起来的时候,游击队的战士早走远了。

  “情况怎么样?”宋副官走了过来问。

  “共匪已经顶不住了,他们把武器都丢掉了!”敌营长从一个士兵手里,接过一把刚捡来的大刀,递给了宋副官。

  宋副官接过刀,看了看,点了点头,说:“好!给我追!今天一定把这股共匪消灭干净……”

  敌人在宋副官的指挥下,重新集结了队伍,气势汹汹地朝游击队扑了过来。

  陈绍冬见敌人上钩了,轻蔑地一笑,指挥战士们打几枪,跑一阵;跑一阵,又打几枪。还分批次将鸟铳土枪和一批烂枪丢掉了……

  敌人知道红军视枪如命,尤其是地方武装就更加珍爱枪支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可能丢掉枪支的。这回丢掉了这么多枪,看来是走投无路了,嗷嗷叫唤着,穷追不舍,直往鸡公石阵地狂奔而来。

  游击队跑到鸡公石以后,跳进了特务连挖好的战壕里,通过这些战壕,撤山后的树林里休息去了。

  陈绍冬没有走,而是来到了特务连长的指挥所。

  “都来了?”特务连长问。

  “来了!”陈绍冬说。

  从山顶往下望去,敌人是黑压压一大片,那些家伙追了一阵,以为游击队真的怕了,便骄傲起来,加上一路追得辛苦,现在又是爬山,便一个个把枪挂在脖子上,两眼望着脚尖,只顾赶路……

  就在茶陵游击队一步一步,把敌人引向鸡公石预设阵地时,李炳荣带领从全县各地号召来的农民自卫队和农会骨干,迂回到云阳山一带,截断敌人退路。

  大伙一路奔跑着,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胜利。

  尹宁明和袁秋萍站在路边唱着歌,给大家鼓劲。

  袁秋萍一边敲打着两块竹板,一边笑着在叙说一段“莲花落”:

打竹板,迈大步,

农军战士不怕苦,

分田分地翻了身,

打起仗来像老虎。
 

农军战士不怕苦,

流血流汗不落伍;

农军都是英雄汉,

三千越甲可吞吴。
 

英雄汉,豪气壮,

一个更比一个强;

行军赛过飞毛腿,

打仗超过武松郎。
 

武松郎,独闯景阳冈,

一口气喝完八大碗,

醉把老虎当哥们,

搂着猛兽练练拳!
 

练练拳,农军战士家常饭,

革命路上不平坦;

你追我赶加巴油呀,

堵敌退路打胜仗!

  大家听了,脸带笑容,一个个伸出大拇指,彼此示意,接着像听了统一的号令一样,一齐信心十足地跑了起来。

  而敌人死到临头了,还一个个蒙在鼓里,他们一心只认为骚扰自己的是游击队,就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他们既不侦察,也不派出侧翼警戒部队,而是一味地盲目地追击。当他们到达鸡公石阵地——黑家屋东面的小高地时,李炳荣带领的农军完全截断了敌人的退路。

  “连长,敌人上来了!”旁边的小战士有点沉不住气,牙齿咬得咯咯响。

  “别慌,等他们靠近了再打!”特务连长小声叮嘱着。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突然一声“打!”如平地一声雷,憋足了劲的战士,如一群下山的猛虎,将一排排手榴弹投到敌群中。敌人被炸懵了,当即就倒下一大片。

  “冲!”特务连长一声令下,身先士卒,跃出战壕,向敌人冲去。

  战士纷纷跳出战壕,端着刺刀冲向敌阵。一时间,喊声,杀声,枪炮声,刀枪等金属的撞击声,响成一片,汇成一曲恢弘的战争交响曲。

  敌人很快退到了山下,但他们后续部队凭借兵力的优势和武器的精良,就地展开,抢占了附近的高地。

  “停!”特务连长赶紧下令叫部队停止追击,别做无谓的牺牲。

  战士们回到阵地,再一次加固工事。

  不一会,敌人便再一次攻上来了。直到如今,敌人仍不知道,他们面前揍痛了自己的是工农革命军的主力部队,一个个还做着消灭游击队的美梦。于是,重新集结后,又气势汹汹地向我军阵地猛扑过来。特务连长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阵地上。战士们依靠地形的优势和顽强的精神,接二连三地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

  宋副官这才如梦中方醒,联想到刚才游击队的所作所为,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下令撤退。可是已经迟了,当他们将后卫改前锋,刚撤到云阳镇一带时,又遭到了李炳荣带领的农军的阻击,很快又退了回来。宋副官想:“这回玩完了……”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命令手下,抢占了鸡公石以西一带高地,打算负隅顽抗,一方面派出人手出去报信,请求增援。可他万万没想到,他派出的那些人全都当了农军的俘虏,一个也没走出去,他和他的这支部队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午饭过后,总攻开始,茶陵游击队和农军在特务连长的统一指挥下,首先从鸡公石正面向敌人发起猛烈的进攻。战斗异常激烈,每块稻田和山坡,每条水沟,每座房屋都要经过反复争夺。战士们打得非常勇猛顽强,哪里有枪声,就往哪里冲;哪里有敌人,就往哪里追。

  鸡公石下,人吼马叫,乱作一团。

  “缴枪不杀!”

  “农军优待俘虏!”

  猛烈的枪炮声中,夹杂着农军战士的大声喊话。

  宋副官彻底失望了,把官服脱了,化装成士兵,在警卫排的力保下,杀开一条血路,拼命突围。

  那些下级军官和士兵见大势所去,一个个放下手中的枪,乖乖举手投降……

  整个战斗顺利结束,这次战斗宋副官带领的一个主力团,除他自己带着几个卫兵,侥幸逃脱以外,其余的全部被歼……

27

  怡红院阁楼,陈皓和春香坐在搁满酒菜的小桌旁。

  陈皓醉醺醺地举起酒杯,伸向春香,说:“来一杯,就一杯。”

  春香说:“陈团长,你醉了。”

  “我没醉……再……再来一杯!”陈皓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搂着春香就要灌。

  春香努努嘴,夺过酒杯放下,说:“团长,你今天喝这么多酒,不那个了……”

  陈皓笑着说:“什么那个?”

  “讨厌!”春香手指在陈皓的眉心上一点,扭着水蛇腰,站了起来。

  “怎么就不那个,喝了酒更有劲!”陈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饿狼似的向春香扑来。

  春香机智地躲开了。

  陈皓也不恼,望了一眼,墙壁上四周满墙的图画。画上尽是些赤身裸体的拥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尽管他们神情各异,姿态万千,却全部在做同一桩事情——那个……他们或卧或蹲或立,或者骑大马,或前赴后继,或左右开弓……陈皓觉得心里睹得慌,浑身像蚂蚁在咬,痒得难受,喉头在冒火。

  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陈皓热得有些实在受不了。他走到床边,开始脱掉外套。“水!给我倒杯水!”

  春香给他倒了一杯水。

  陈皓端起水一饮而尽。喝完水,他觉得好受了些,可不一会更加难受,周身发烫,火炭一样“滋滋”燃烧起来……

  春香也喝过春药,不能自己。

  她正在一件件地脱衣服,每脱一件,心里便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后来便索性把那遮羞处的短裤衩和红兜兜也扯了下来,整个人赤裸裸像条美人鱼在那张宽大无边的床上游了起来……她一会儿变得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飘呀飘,飘到了楼顶;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很沉,浑身上下被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再骆了几块石磨一点点地向深潭里沉去……她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地死去,她看着自己的灵魂正一点点的离开自己的躯壳……

  “来呀,我都等不及了!”春香娇滴滴地叫了一声。

  两个男女便干柴烈火般地搂了,急急地滚到床上……

  “啊…啊…啊…”春香闭着眼,嘴里不住地叫唤着。随着陈皓有规则的抽动,她的头一下下的在枕头上摆来摆去,那雪白的双乳在急剧地起伏着,整个身子在扭动,在抽搐……她觉得自己是一块熟透了的面儿,正企盼着被人揉碎了,咀嚼掉和着唾沫吞下去。她也真的被压在身上的这个男人,撕碎了,揉成了粉沫,吞了下去,然后又化作一道气从他的嘴里哈了出来……

  陈皓兴致倍增,春香的积极反应极大程度刺激了他的情欲。这女人地肥水美,春机昂然,任他怎么耕耘……

  屋外起风了,一时间飞沙走石,鬼哭狼嚎。树枝拚命地拍打着窗户,屋檐上的瓦“啪嗒啪嗒”掉下来,摔得粉碎。

  春香大声喊叫着:“抱紧我……”

  不知为什么,外面响起了一声雷响,然后下起了瓢泼大雨。现在可是冬天呀,“雷打冬”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呀。

  屋里的两个男女,正在兴头上,他们可管不了这么。

  陈皓和春香紧紧地胶合在一起,不断地变换着姿势,寻找着最新最佳的感觉。跪姿,卧姿,立姿,跑马射箭与老牛转磨……两人配合得是那么默契,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却胜过千年万语。

  春香大声地叫喊着,呻吟着。这叫喊如战场的号角,激励了勇敢的骑手,大地在颤抖,热血在喷洒,飓风过处遍地是粉红色的烟尘……于是,两个罪孽的生命经过了苦苦的企盼之后又彻底地消融在一起了……春香紧闭双眼,只觉得一支支利箭射入体内,便立即被一股痒痒的半麻醉状的疼痛感包围住了。她的全身抽搐着,牙齿咬得咯咯响。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幸福,仿佛来到了高山之巅,正踩着一朵飘然而至的五彩祥云。她飘呀飘,飘过千山万水,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出处,立即就有许多金童玉女前来接驾,于是她踏着猩红色毛毯铺成的石阶拾级而上,两旁的豺狼虎豹蟊虫豸鸷无不俯首称臣。她越登越高,终于来到了极顶,突然眼前一团粉红色的浑圆的光,像三月桃花那样鲜丽和温柔。她急切地奔了过去,紧紧地将这团光搂在怀里,很快地和这团光消融在一起啦……

  “啊——”春香长啸一声,瘫在床上。

  陈皓从女人的身上,滑了下来。

  两人一动不动,似乎是两个在沙漠上行走的旅客,走了太多的路,又饥又渴,此刻却彻底虚脱了……

  不一会,两人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晚春香作了梦,梦见自己和陈皓在一桩田园小居,过着幽闲的生活,两人还生了一大堆的孩子。醒来想想自己的身史,不禁泪痕满面。

  “你这是怎么啦?”陈皓问。

  “你能对我一辈子这样好吗?”春香反问了一句。

  陈皓说:“当然,我要把赎出来,娶回家当老婆。”

  春香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说:“真的吗?你不会哄我开心吧……”

  陈皓连忙发誓说:“我陈皓如有半句假话,遭五雷轰顶!”

  春香忙抚住陈皓的嘴说:“说就说,也不要你发这么重的誓……”

  陈皓怔住了,望着这个声泪俱下的女人,一时不知所措,情急之中也跪了下去,双手捧着女人的脸,用嘴唇拚命地吮吸着那永远也流不完的泪水。

  女人并不挣扎,只是缩作一团,肩膀不住地耸动。

  “别害怕,我带你走,离开茶陵,离开怡红院,找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住下来,今生今世再也不分离……”陈皓一边安慰,亲吻女人的耳垂。

  “好……我信……”春香偎在陈皓的怀里,一对鹁鸪似的乳房水豆腐一样漾着。

  女人翻转身子,吐出蛇信子一样的舌头,哼哼唧唧地在男人身上游走起来。

  陈皓连忙把嘴边的那只乳头含在嘴里,猛地一吮吸,女人“啊”地叫了一声,仰倒在床上……

  陈皓再次勃起,翻身压倒女人,两人又再度堕入风情云雨之中……

  完事后,刚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吃完早点,徐伟就走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急,找到这来了?”陈皓说。

  “宋副官败了,而且一败涂地。”徐伟说。

  陈皓说:“这个花花公子,只会纸上谈兵,不败才怪呢……现在他人呢,是被俘虏了,还是被打死了?”

  徐伟说:“这倒没,逃了!”

  陈皓说:“这家伙,别的本事没,逃跑的本事还是有的。”

  徐伟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皓说:“我写封信,你跑一趟,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方将军……打宋副官的并不是我陈某,而是宛舒平和特务连……否则这条路就堵死了……”

  宋副官点了点头。

  春香立即拿来了笔墨纸砚,开始磨墨。

  陈皓摊开纸写信。

  春香站在一边看。

  陈皓写完信,交给徐伟。

  徐伟揣了信,回到兵营,换了便装,正准备出发,被陈士榘发现了。

  陈士榘说:“参谋长,你们这是要去哪?”

  徐伟说:“执行任务!”

  陈士榘说:“什么任务?”

  徐伟说:“我一个团参谋长,去执行任务,还要报告你这个大头兵……真是岂有此理!”

  陈士榘说:“士兵委员会应该有权利问。”

  徐伟大声地喊道:“放肆!部队行动这是军事机密,是你能问的吗?”

  陈士榘说:“那党代表知道吗?”

  徐伟说:“他只管政治,军事指挥,我们只听陈团长的。”

  陈皓走了过来,说:“敌人有可能派重兵,攻打我们,我让他们往各个方向探探路。”

  陈士榘不好再说什么。

  陈皓挥了下手。

  徐伟瞪了陈士榘一眼,带领几士兵,飞快地走了。

  陈士榘来到福音堂,宛舒平和茶陵县委的同志在商量如何围歼罗修的保安团。

  大家听了陈士榘的汇报,一个个紧张起来。

  陈绍冬说:“方鼎英是陈皓的老师,老上司,现在就带兵驻在湘南。他有想法是自然的,加之李汉良这个叛徒和宋副官在里面穿针引线,我们不得不防……”

  谭震林说:“这人的思想有问题,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吃不了苦,只想着升官发财。”

  尹宁明说:“就是,你看他办的那些事。部队占领茶陵后,整天呆在衙门里吃喝玩乐。部队嘛,安顿在城里的书院里,白日里做做操,点点名,晚上则派个岗哨,完全不与人民群众接触。党代表找他商量筹建革命政权的事,他总是躲躲闪闪,后来见实在推不掉,便从部队中派了一个人担任县长,其他办事员都是原班人马,换汤不换药。至于工会农会等革命群众团体的事务,他不但不给予支持,反而出面干涉和阻挠。”

  “那次,他放了陈老三,就足以证明他的屁股坐在国民党地主反动派一边!”李炳荣气愤地说。

  谭震林问:“听说他现在天天泡在怡红院,跟那个叫春香的妓女鬼混,是不是?”

  陈士榘说:“确实是这样,他亲口对我过,他要把那些蹲山沟的苦日子补回来……他和那个叫春香的妓女也确有其事,两人好得如胶似漆。据我掌握的事实,为了讨好那个女人,他竟私吞了打土豪得来的不少财物,有金砖、戒指、项链、珍珠、钻石……”

  “啪!”谭震林猛地拍了下桌子,说:“这还了得!”

  “如果,他真的通敌,与姓方的勾结,那就危险了,我们这些人全完了……”李炳荣摇了摇头。

  屋子里气氛越来越紧张,仿佛堆满了炸药,只要丁点火星就能爆炸。

  宛舒平摆了摆手,让大家坐下,然后安慰大家说:“大伙不要慌,不要急……我给毛委员写封信,将这里的情况,详细地汇一下报。让陈士榘快马加鞭,连夜把信送到毛委员手里,请他下山,主持大局!”

  “这样就好!”大家都舒了口气。

  “还有,从现在起,我们的战略部署得调整一下。”宛舒平说。

  “怎么调整?”谭震林问。

  宛舒平说:“将我们掌握的特务连和茶陵游击队混编,撤回城里,秘密监视团部,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采取行动。”

  谭震林说:“那工人纠察队和农民自卫军呢?”

  宛舒平说:“还是由你统一带领,守在洪山庙隘口。要布好疑兵阵,不要让罗修发现咱们把大部队撤到城里去了。记住,千万不要出击!”

  谭震林点了点头。

  “好!大家散了吧,分头行动!”宛舒平挥了挥手,宣布散会。

  散会后,宛舒来赶紧写信。写完信,封好,交给陈士榘:“等下找个机会出城,千万别引起陈皓的怀疑!”

  “党代表,你就放心吧!我陈士榘就是赴汤蹈火,也要把这封信送到毛委员手里!”陈士榘“啪”地敬了个礼,车转身,走了。

责任编辑:张可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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