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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红色政权》 ▎第一章 学潮

编辑:张可杨 时间:2020-06-05
导读: 财经媒体 商界平台

红色政权

作者:谢建军 陈小平

  【故事梗概】

  大革命前夜,热血青年罗民扬,回到茶陵,在汇文中学和体育老师李炳荣一起创刊了《洣声》。他们身边汇聚了一大批进步学生。北伐军进驻茶陵,茶陵革命的烈火一点就燃。师范毕业准备进京报考的袁秋萍,被家乡人民的革命热情感染了,留在家乡闹革命,并与罗民扬产生了感情。富家子弟陈绍冬,回到山村鸡公石创办了茶陵第一个农会。谭震林组织了好几个工会。茶陵的革命形势发展很快,谭震林、李炳荣、袁秋萍分别当选为县工会、农会、妇女协会委员长。罗民扬和袁秋萍的爱情瓜熟蒂落,组织上为他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大革命失败后,湘东剿共司令罗修血洗茶陵,谭震林带领工人纠察队为了掩护县委转移,与之苦战,负伤后被李炳荣所救,躲藏在书店养伤。罗民扬带领茶陵县委转移到鸡公石,暗中联系四周的农军准备暴动。

  湖南省委非常重视茶陵的革命,任命谭玉林为特委书记,领导湘东六县的革命。国民党十三军宋副官带领一个团进驻茶陵,和罗修一道,疯狂地进剿鸡公石。茶陵县委中出了叛徒,敌人掌握了特委书记与县委接头的地点。为了掩护特委书记,罗民扬和李炳荣故意暴露自己,被捕入狱。谭玉林虎口脱险,带领农军,转移到潭湾山区,成立茶陵游击队。

  工农革命军打下茶陵,罗修在逃跑前,杀害了罗民扬,李炳荣被救。革命军团党代表宛希平,根据毛委员的指示,在茶陵建立了中国第一个红色政权——茶陵工农兵政府,谭震林任政府主席。但团长陈皓思想腐化,和城里一个叫春香的妓女好上了,暗地里与国民党十三军取得联系,想带领手中的部队去投奔他的老上级方鼎英。宛希平出面阻止,被扣了起来。毛泽东从井冈山赶到茶陵,逮捕了陈皓。

  茶陵县委和茶陵游击队跟着毛委员上了井冈山,得到了很好地锻炼。茶陵游击队发展壮大,成为了红六军团的骨干力量。宛希平当上了湘赣省苏维埃政府主席,陈绍冬任红六军团参谋长。茶陵则成了中央革命根据地模范县。茶陵县工农兵政府主席谭震林跟随毛泽东进军闽西,开辟中央革命根据地,任福建军区司令兼政委。

  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红六军团率先突围,打响了长征第一枪。茶陵工农兵政府士兵代表陈士榘一直跟随主力红军,长征时任红一军团教导营营长、红一军团随营学校校长,遵义会议期间,担任中央和遵义会议的保卫工作,见证了这一伟大的历史性转折。遵义会议后,红军在毛主席的正确领导下,“四渡赤水”巧妙地甩开了敌人,爬雪山,过草地,顺利地走完二万五千里长征,到达了陕北。之后,西安事变爆发,国共第二次合作,毛泽东和党中央进驻了延安。

  整个抗战时期,延安成了革命圣地,吸引了千千万万优秀人才。毛泽东在延安,厉兵秣马,和全国人民一道同呼吸,共命运,终于赶跑了日本侵略者,迎来了新中国的曙光。

  目录

  第一章 学潮

  第二章 洪流

  第三章 农运

  第四章 春寒

  第五章 星火

  第六章 暴动

  第七章 建政

  第八章 鏖战

  第九章 挽澜

  第十章 燎原

  第十一章  红都

  第十二章  长征

  第十三章  抗大

  第十四章  延安

  尾声

  第一章  学潮

  内容简介:大革命前夜,在长沙就学的茶陵籍热血青年罗民扬毕业后,回到汇文中学当老师,和体育老师李炳荣创刊了《洣声》《自治周刊》,他们身边立即汇聚了陈绍冬、尹宁明、范国平、李汉良等进步学生。“三一八”惨案发生后,为了声援北京的学生运动,汇文中学组织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警察队长王长江前去镇压,李炳荣接连放到几个警察,往小巷跑。王长江带领警察穷追不舍,眼看无处藏身,徐文元书店工人谭震林拉了李炳荣一把,将他藏在书纸篓里。

1

  井冈山下,罗霄山脉以西茶陵古城。

  夜幕徐徐降临,奔腾了一天的洣水河突然安静下来了,似乎在积蓄力量,以待明天的厮杀。

  黑暗中,突然闪出几条身影,不一会从河中靠过来一只小船。

  “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

  船轻轻地离了岸,伴随着铁篙头敲击水中石头的声音,箭一般向上游驶去。

  月亮很圆,很亮,在河水中一漾漾的,有时拉得很长,多数时间是一地碎银。偶尔,水静了,船慢了下来,月亮刚一恢复圆形,又被竹篙击扁了。

  船行了一阵,在牧放洲的刺芒篷边靠了岸。大家轻轻地喘了口气,跳下船,悄没声息地草丛中穿行。钻过柳篷,跨过两块荒地,然后穿过一条小径,来到一块四周是高高的刺芒、中间是踩踏得平平整整的空地上,坐了下来。

  很显然,大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这些人全是汇文中学的老师和学生,为首的那位刚从长沙回来的青年教师的叫罗民扬。罗民扬自幼丧父,其母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让他跟着叔叔读私塾,再送他走出茶陵,到省城长沙湖南省省立甲种工业学校求学。在长沙,他结识了蔡和森、郭亮等人,开始参加革命活动,并加入了党组织。北伐战争酝酿时期,受郭亮的派遣回到茶陵秘密开展工作。回到茶陵后,罗民扬受聘于汇文中学担任教务主任和国文教师。汇文中学的师生们思想激进,对黑暗腐败的社会现象恨之入骨,常常聚在一起针砭时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罗民扬来到学校后,如鱼得水,创办了茶陵第一份民报《洣声》, 报馆就设在汇文中学,汇文中学的师生整天围在罗民扬身边转。

  这一时期,茶陵的知识分子分两派,以汇文中学为首的激进派主张暴力革命、砸碎旧机器;以甲种师范为首的保守派力主维新改良。两派人物,两所学校,经常因为争抢生源闹矛盾,甚至暗箭伤人。

  罗民扬一来,激进派的元气大增,尤其是《洣声》的创刊,如滚烫的油锅投入了一块巨石,整个古城沸腾起来了。人们饭前饭后,散步纳凉,谈的全是《洣声》上刊载的那些事。甲种师范派见状,也连忙办了一份叫《雅言》的杂志与之对垒。一时间,《洣声》和《雅言》唇枪舌剑,好不热闹。汇文中学的学生陈绍冬、尹宁明、李汉良也创办了一份刊物《自治周刊》。甲种师范派见明里斗不过汇文派,便来暗的,收买了汇文中学的学生败类和地痞流氓,做卧底,进行捣乱。汇文派吃过几次亏,吸取了经验教训,凡是有什么重大行动,暗中通知那些骨干分子,夜里坐船,来到学校对面的牧放洲商量对策。

  “船呢?”大伙儿刚一坐定,陈绍冬便发问。

  “放心吧,有人守着呢。”尹宁明轻轻地说。

  “这人是谁呀?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吧?”李汉良问。

  “他叫谭震林,小名喜仔,攸县人,徐文元书纸店的工人。”范国平回答。

  “攸县人,他靠得住吗?”陈绍冬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你就放一万个心,谭震林虽然不是我们汇文中学的人,可思想一点也不比我们这些人落后。”尹宁明坚定地点了点头。

  “哦,是吗?说说看……”陈绍冬来了兴致,朝尹宁明这边挪了几步。

  “对,说说看……”大家一起跟着嚷了起来。

  尹宁明便给大家说开了。

  “谭震林出生于攸县一个贫民家庭,只读了两年私塾,就在城里当学徒。先是在攸县,后来来到茶陵徐文元书纸店。谭震林凭借这个便利,读了不少书。白天,他在老板面前拼命干活,晚上,待老板和同伴们睡熟后,偷偷地把书搬回宿舍,再拿棉被或草席堵了窗子,点上油灯,常常一读就是一个通宵,然后不等天亮,又神不知鬼不觉悄悄地将书放回书架原处……就这样,他读了大量的书,什么《水浒传》呀,《三国演义》呀,《西游记》呀,《洪秀全传》等等,还有很多进步书刊。说真的,他读的书一点也不比我们少,而且他生活在最底层,对这个黑暗的旧社会比我们感受更深。纸业店铺中有个叫‘文苑堂’的店铺,老板娘是一个心比蛇蝎还要狠毒的泼妇,经常克扣店里工人的工资。有一次,这个老板娘竟毫无道理地毒打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工人……谭震林义愤填膺,连夜发动县城的书纸业工人,浩浩荡荡冲进了文苑堂,逼着老板娘当着大家的面向那位老工人赔礼道歉……”

  “嗯,这事我也听说过。”李汉良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班害人虫,我们就是不能怕,要团结起来和他们斗!”陈绍冬挥了挥拳头,激动地说。

  “对,和他们斗……”同学们齐声嚷嚷。

  “好了,同学们,我们开会!”体育李炳荣老师挥了挥手,草丛里顿时静了下来。

  罗民扬首先发言:“同学们,前不久,冯玉祥国民军与奉军作战,两艘日本军舰护卫奉系军舰进入大沽口,炮击国民军,守军死伤十余名。国民军开炮自卫还击,将日本军舰逐出大沽口。事后,日本认为国民军破坏了《辛丑条约》,与英、美、法、意、荷、比、西等8 国公使,向北洋军阀段祺瑞政府发出通牒,提出拆除大沽口炮台,否则以武力解决……各国派军舰云集大沽口,用武力威胁北洋政府。”

  李炳荣接过罗民扬的话说:“北洋军阀慑于帝国主义的压力,制造了一起震惊中外的‘三一八’惨案……今年3 月18 日,80 多所学校共约5000多人在天安门举行‘反对八国最后通牒的国民大会’。会后,举行了示威游行,可当队伍进入铁狮子胡同东口,前往段祺瑞政府门前广场请愿时遭到军警的武装镇压,造成47 人死亡,200 多人受伤……死难者中有不少是我们湖南人,其中有个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学生,叫刘和珍,是鲁迅先生的朋友。鲁迅先生得到消息后,义愤填膺,为此专门写了一篇文章《纪念刘和珍君》。”

  尹宁明扫了大家一眼,声调凝重地朗读着鲁迅先生的文章:“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并非人间。四十多个青年的血,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哪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学者文人的阴险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

  李炳荣悄悄地将事先印好的文章默默地分发给大家。大家跟着一起读了起来:“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惨相,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朗读完以后,大家久久地低着头,默泣不语。

  罗民扬见状,站起来说:“鲁迅先生说得对,‘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陈绍冬第一个发言:“同胞们的血不能白流,我们要继续办好《洣声》和《自治周刊》,唤醒民众,争民主,争自由!”

  李汉良接着说:“我们应该发动群众举行示威游行,来声援北京的学生运动!”

  “对,举行示威游行!”同学们大声嚷了起来。

  李炳荣点了点头说:“对,我们要举行一次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

  大家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罗民扬说:“好!我赞成!不过,这事得周密筹划……尤其选在什么时候尤为重要……”

  李炳荣说:“我看就选在‘五七’国耻日吧!”

  大家齐声说:“好!”

  罗民扬说:“嗯,我们就选在‘五七’国耻日……我们要永远记住这个日子。虽然我们这个小县没有帝国主义,但帝国主义的剥削还是存在,比如说那些日货就是盘剥我们中国老百姓的铁证。它们榨取了我们多少血汗呀!”

  李炳荣说:“对,我们的口号就从‘打倒帝国主义!’‘抵制日货!’开始,大家说好不好?”

  “好,就这么办!”同学们都兴奋地点了点头。

  尹宁明捋了捋衣袖,振振有词地说:“俗话说,‘打铁须得自身硬’,我们先从自己学校开始,凡是日本大衣、靴子、帽子、被子,一律清缴,堆在一起,集体烧毁!”

  李炳荣说:“我们光销毁自己的这些日货还不够,关键是发动群众,尤其是那些店老板,让他们觉悟起来,自觉抵制日货,与那些日本商人绝交!”

  李汉良担忧地说:“这恐怕有些难度……”

  尹宁明说:“难度肯定会有,关键是在于我们做工作嘛!”

  陈绍冬站了起来,说:“还有,我们这次行动,得提防甲种师范那些保守派。那些纨绔子弟,他们哪个没有几件东洋家什?到时候,那些家伙肯定会来捣乱!”

  李炳荣说:“好,陈绍冬,对付保守派就交给你了,你给我拿出个办法来”。

  陈绍冬想了想说:“李老师,我看这样,我们把校篮球队的队员组织起来,另外每班挑几个个子高大的和篮球队队员一起,组织一支护校队。游行的时候,让护校队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最后面,以防不测。”

  罗民扬点了点头说:“嗯,这是个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

  李汉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是有点担忧:“举行这么大的游行,一定会有不少老百姓来参加,人员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乱,我怕到时候控制不住……”

  李炳荣说:“这个大家放心,只要我们自己稳住了阵脚,不要乱了方寸就行……滚滚洪流,不管开始流向哪里,总要归属大海的。只要我们目标坚定,抱成一团,就能增强凝聚力,就能把大家团结在一起,完成我们的使命!”

  罗民扬扫视了同学们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说真的,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些小伙子。这些年轻人虽然年纪比自己小几岁,但革命的热情一点也不比自己少。大家名义上是师生,实质上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和生死兄弟!尤其这个尹宁明,虽然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却从小和劳动人民打成一片,朴朴素素,没一点富贵子弟的纨绔气。他还记得去年刚学校那天,第一次进校长办公室,就被办公桌的一个插笔竹筒吸引住了……微微发黄的筒身,稀稀疏疏的几支毛笔,配着旁边的一块乌黑的镇纸,散发出一股典雅的书香气。尤其是竹筒雕刻的那两句诗,不仅笔法老到,意境也非同一般。“须臾九重真龙出,一洗万马凡古空。”罗民扬反复吟诵着杜老夫子的名句,不禁热血沸腾。正在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跑了过来。尹校长连忙介绍说,这就是本人的犬子尹宁明,这个笔筒上的诗句就是他雕刻的。罗民扬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刚劲犀利的笔锋竟会出自这位少年之手。从此,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位少年才俊。尹宁明也很喜欢罗民扬,经常泡在他的房间里不出来。年轻人接受新生事物快,罗民扬从长沙带回的那些进步书籍很快被他读完了。不久,尹宁明和陈绍冬等一些进步学生办起了《自治周刊》,尹宁明不仅亲自撰稿,而且还主动承担了刻钢板的艰巨任务。很快,他那手潇洒漂亮的铁笔钢板字,在茶陵城成了亮丽的风景,城里的老百姓谁都知道汇文中学的校长有个多才多艺的少年公子。

  月光升到了中天,整个牧放洲照得一片雪亮,如同白昼。秋风阵阵,那些刺芒灌木,高高低低地起伏着,远处河里的灯在晃动,想必那些趁黑打渔的船只正满载而归……

  这次会议开得很成功,对于明天的行动也布置得很周密。具体分工是这样的,尹宁明印传单,李汉良和范国平写演讲稿,陈绍冬组织好护校队,李炳荣老师负责上下联络工作。

  最后,罗民扬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好,时间不早了,大家分头行动吧!”

  散会了,同学们反复念叨着鲁迅的两句名言:“沉默呵,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回到船上,李炳荣轻轻地问了一句:“有什么情况吗?”

  船上的人回答说:“没有。”

  陈绍冬靠了过去,说:“你就是谭震林,谭大哥吧……谢谢你为我们站岗!”

  谭震林嚅动着两瓣厚厚的嘴唇,摇了摇头:“不用谢,我知道,你们是在为穷人办事。今后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就是了,我保证随叫随到。”

  罗民扬说:“有你这句话就好了,最近我常常在思考,革命光靠知识分子恐怕不行,得把城里的工人群众都发动起来。今天会议的内容,想必你也知道,你可以先找几个相好的通一下气,到时候,我们再联系你们,统一行动!”

  谭震林点了点头说:“好!”紧接着两双铁钳一般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久久没有松开。

2

  漫长的黑夜终于熬过去了,黎明的曙光唤醒了这座千年古镇。一切与往常一样,买菜的买菜,做生意的做生意,谁也没料想到平静之中酝酿着一场暴风骤雨。唯有徐文元书纸店的谭震林知道一点风声。

  太阳升起老高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从乡村近郊挑着瓜果蔬菜的农民,把本来就不宽敞的街道挤得满满窄窄。

  谭震林在店子里呆不下去,不时地跑出来,往街头方向张望。

  普济堂的张师傅瞅见了,笑着说:“喜仔,看什么?”

  “没什么。”谭震林摇了摇头,赶紧跑回店里。可他再也没心思干活了,耳朵特别灵,街上一丁点声响,都没逃过他的耳膜。可大半个上午过去了,大街上连个响动都没有。“难道我当时听错了,他们不是今天起事……”

  正当谭震林收回心思,准备干活的时候,“砰——”远处传来了一声铳响。

  “快去看呀,学生们上街,好长一条龙!”有人喊了起来,街上乱成一锅粥,所有的人开始往街口方向跑。

  “砰——”又响了一铳。

  市民们全都跑到街上,把那些菜农挤到墙角里。大家都往街口跑,可跑不几步又被那里的人挡了回来。顿时间,喊叫声,跑步声,乱成一片。

  甲种师范的几个学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大声叫嚷着:“快把店门关了,汇文的学生要砸店了!”

  左右店铺都拿了门板开始噼里啪啦关店,张师傅也害怕学生砸了店,连忙说:“快关,快关,让学生砸了店就不得了……”

  谭震林笑说:“张师傅,别急,汇文中学的学生是不会砸中药铺的……他们销毁的是日货,你们中药铺哪样不是我们中国人自己产的?”

  张师傅点了点头说:“嗯……是这样,不过,看今天这架势,生意是做不成了。不如,我们也关了店门去看热闹,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哎!”谭震林答应着,关了店门,飞也似的朝人流如潮的大街上跑去。

  “打倒帝国主义!”

  “打倒列强!”

  “坚决抵制日货!”

  “与日本贸易绝交!”

  大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口号声此起彼伏。抵制日货的爱国游行开始了,汇文中学以及高小六七百学生从汇文的驻地出发,过七总街,浩浩荡荡向县知事公署的大西门方向进发。陈绍冬亲自率领护校队走在队伍的前头。尹宁明跑前跑后,一路上呼口号,散传单。罗民扬和李炳荣一人带一个组负责演讲。演讲时一个组一条长板凳,走一段路,长板凳一摆,提着小喇叭拿着演讲稿的人就踏上去,开始对着市民演讲,扛板凳的人站在一边维护秩序。

  “同胞同胞!同种同国要同劳……俗话说得好,同船是性命,同娘是温饱。我们同歌,同气,同舟共济,同泽同袍。君不见一窝小鸟,失去了旧巢。年年月月,暮暮朝朝,被棒喝杖敲。同胞同胞!同室莫操刀,胆子要大,志气要高。不怕死,不要钞,不低头,不折腰……”罗民扬站在板凳上,慷慨陈词,激情飞扬。他的话像一根火柴呼地点燃了广大民众的爱国热情,市民们纷纷放下手中活计加入到游行的行列中来。

  谭震林见状,振臂一挥,带领大家高呼起口号来。

  “打倒帝国主义!”

  “打倒列强!”

  “坚决抵制日货!”

  “与日本贸易绝交!”

  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当游行的队伍走过农贸集市的时候,就连那些西乡来的“黄泥拐”也放下柴禾担加入到游行的大潮中。

  在这伙人当中,有一个衣衫褴褛的放牛娃,叫满伢子,因跑丢了一条小牛犊,既不敢见主人,又不敢回家……揣了把柴刀砍了一担柴挑到了大街上,想卖几个钱,交给家里大人,减少责骂。满伢子挑着柴来到大街上,见这么热闹,一路跟着。跟着跟着,把柴担一丢,也挤进人流中喊起口号来。

  学生的游行如呼呼的火把,吱地一下子点燃茶陵人民的愤懑之情。人们从四面八方而来,纷纷涌到大街上,群情激昂,游行的队伍很快由最初的几百人发展到上千人。

  谭震林热血沸腾,望着这些觉醒的民众,会心地一笑。

  罗民扬的演讲艺术发挥到了极致。由于长时间大声喊叫,他的嗓子有些发麻。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慷慨陈词。那犀利的话语,字字是铁,句句是钢;好像一把把尖刀,直插敌人心窝。

  “日本国,矮子种。生性谲狡,人面兽心,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不念同种,不记旧情,不顾邦交,无昼无夜,只向中华求隙乘,把衅挑。心如鬼蜮,行同鸱鸮。赔款割地不满意,民国四年五月七日,又提出二十一条……如今,小日本又勾结英帝国主义,用雪似的刺刀向我们的同胞乱劈,雨似的枪弹对我们的同胞乱射……”

  游行的队伍很快到了福音堂,这是茶陵唯一的一座教堂。百多个教民刚做完礼拜就碰上游行的队伍,停下来好奇地观望着。

  罗民扬见这是个好机会,想站在这个地方演讲,可扛板凳的同学被老百姓围住了,没跟过来,于是对跟在旁边的谭震林说:“喜仔,你这一带熟,快找条板凳来!”

  “哎!”谭震林飞快地跟进人群,穿过大街,在对门的瓷器店,借了条板凳,跑过来。

  罗民扬信任地看了谭震林一眼,跨上板凳,慷慨激昂地开始对教民们进行演讲。

  谭震林站在一旁听得有些发呆,他紧紧地盯着罗民扬两片翕动的嘴唇。他从来没见过谁有这么好的口才,那些振聋发聩的话语,那些珠联璧合的词藻,那一串串一泻千里气吞河山的排比句,仿佛不是从嘴里吐出来的,而是从高山峡谷之中喷涌而出的……

  “……同胞同胞!事已至此,逃无可逃。山行遇虎,斗也是死,不斗也是死,看你怎样开销。假使我有炮就轰他一炮,假使我有刀我就剁他一刀。如今手无寸铁,只好抵制日货,和他经济绝交。同胞同胞!有货自买卖,有钞自上腰,何必饱他人欲壑,满他人荷包。爱国男儿,手腕要灵敏,头脑要清晰,思想要高超,才能一木支大厦,单骑断长桥。汇百川而东海,挽狂澜于既倒,免作他人奴,让友邦来耻笑。若是未雨不绸缪……吾恐亡国灭种之祸马上到。那时候牵肠挂肚,泪落心焦。同胞同胞!说到这里,泪珠好比骤雨落,心中好比滚油浇。千言万语,大家起来,抵制日货,和他经济绝交!”

  罗民扬继续慷慨陈词。谭震林入迷地望着那两片快速翕动的嘴唇,看着那双不断挥舞的手,一种豪迈感油然而生,仿佛那演讲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一部分,另一个实实在在的“我”。一股热血往心口一涌,手臂一挥带领大家喊起了口号。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中国人民团结起来!”

  “坚决抵制日货!”

  教民们也一个个热血沸腾,群情激昂。几个年轻人脱掉自己身上日本进口的外套当场扔在大街上,让千人踏万人踩。队伍继续前行时,那些教民们几乎全部加入到了游行队伍。队伍还在不断扩大,走到三总桥时,已经差不多有两千人啦!

  队伍浩浩荡荡穿过大西门,踏上二总街,打算直接去县公署请愿。不料斜刺里杀出一队人马,原来甲种师范的保守派带了一帮临时拼凑起来的街头小混混,故意堵在这里。真是冤家路窄,互不相让,先是唇枪舌剑,继而拳脚相加,一时间,喊声、叫声、哭骂声混成一片。

  开始,汇文中学还占上风,可后来警察一出动,形势完全逆转。警察们挥着铁棒和皮鞭,劈头盖脸往学生身上抽去。游行的队伍招架不住,很快成溃败之势。那些后来加入的市民四处逃散,警察见穿汇文中学校服的便抓。

  谭震林救了几个女生,护着她们,回到了书纸店。

  大街上的厮打争斗还在继续,尹宁明、陈绍冬、李汉良好多汇文中学的学生被警察抓了起来。

  李炳荣是体育老师,学过武术,会点拳脚,三拳两脚便把警察放倒了,救了好几个学生。警察见状,集中力量来对付他。李炳荣不慌不忙,沉着应战,左右开弓,一个鹞子翻身,一圈扫堂腿,立即放倒一大片。

  站在一旁的警察队长王长江,心一沉,脸上露出了一股杀气。他掏出驳壳枪,偷偷地向李炳荣瞄准。

  “快跑!”这情景恰恰被混在市民中的满伢子瞅见了。他大喊一声,一头将王长江扑倒在地。

  李炳荣撒腿就跑,“砰砰——”两颗子弹从耳边擦过。

  王长江从地上爬了起来,恼羞成怒,用枪对着满伢子就要开火。

  街上的群众全都围了过来,一股劲地求情说:“老总,你消消气,他还是个孩子……”

  王长江见众怒难犯,狠狠地踢了满伢子一脚,对那些喊娘叫爹的部下说:“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追……”

  “站住!”警察们这才嚷嚷着追了起来,不时地开几枪,虚张声势。

  李炳荣跑呀跑,眼看就要跑出警察的视线,可万万没想到,前面街口站着师范的保守派,他们带着几个混混挡住了去路,只好折进一条小胡同。

  不一会,警察跟着追了过来。

  李炳荣在胡同里东冲西闯,最后转到徐文元书纸店。

  可刚进院子,追兵也跟了过来,慌乱之中,正不知道如何脱身,谭震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朝他招手:“快!这边来……”

  李炳荣来不及多想,赶紧跑了过去。

  原来谭震林把几个女生带到店子里,帮她们处理好伤口,刚将她们送走,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他跑去一看,见是李炳荣,拉起他的手赶紧往店里走。

  李炳荣跟着谭震林来到储书的库房。

  谭震林赶紧把装书纸的篾筐空了出来,说:“快,蹲要里面藏起来。”

  李炳荣跨进篾筐,蹲了下去。

  谭震林连忙盖上筐盖,还在上面压了一大捆刚刚印刷好的新书籍。

  王长江带着那些警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说:“是不是有个人跑了进来?”

  谭震林说:“没有!”

  王长江挥了下手说:“搜!”

  那群警察在书纸店折腾了大半天,最终无功而返。

3

  天终于放晴了,罗民扬走到窗口推开窗户,长长地出了口气。离春交夏,七天八夜,连绵不断的春雨,把人都下霉了。屋子里到处长了霉,被子拧得水出,地上软乎乎的面包一样,踩上去留下一个浅浅的脚窝儿。

  汇文中学上次游行,吃了大亏,激进派的师生几乎全被警察局抓了。后来,经过交涉,人虽然是放了,但元气大伤。一些立场不坚定的,立马跳槽,跑到甲种师范学校去了。

  “怎么革命就这样难呢?”罗民扬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突然想起徐文元书店老板徐建成拿来《农运小册》,连忙翻找出来,又悉心读了一遍。

  徐建成有个侄子,叫徐兵,在长沙读书时,是毛泽东的同学,后来身体不好就赋闲在家。去年听说广洲闹得欢,连忙跑了过去,想找点事做。在那,他见到了毛泽东,并在农民运动讲习所,听了这位老同学的课。毛泽东送他一本《农运小册》和自己编写的讲义,他就将那本小册子和讲义寄给了徐建成。罗民扬来书店买书时看到了这本小册子,就借了过来看。可那段时间忙,一直没细心研读。这会认真地读了一遍,顿着茅塞顿开。

  “革命应从农运着手”,罗民扬合上小册子,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

  “嘭嘭……”传来一阵敲门声。

  罗民扬赶紧去开门,见是李炳荣,连忙拉着他坐下说:“李老师,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个……”

  李炳荣接过那本小册子说:“这不是徐建成书店里借来的那本小册子吗?”

  罗民扬说:“正是,可我们一直没好好研究。”

  李炳荣说:“现在研究出什么眉目了吗?”

  罗民扬说:“还没有,不过有一点,毛泽东说得对……中国革命应从农运着手!”

  李炳荣点了点头说:“……这话是有道理,难怪我们总是碰壁……”

  罗民扬说:“中国是个农业国,尤其是我们茶陵,哪有什么工厂,学生就更少啦……”

  李炳荣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怎么入手?”

  罗民扬说:“广东的农民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广州办起了农民运动讲习所,专门培训农动人才,要不我们到那里去学学经验……”

  李炳荣兴奋地跳了起来说:“好呀,我立即挑几个骨干,亲自带队去。”

  罗民扬说:“好,我们明天开个会,研究一下,看带那些人去。”

  李炳荣说:“尹宁明和陈绍冬不错,无论是办报,还是这几次活动,表现得非常积极,就带他们俩去。”

  罗民扬说:“李汉良也不错,思想很活跃,还能办点实事。”

  “好,就他们仨。”李炳荣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到兴头上,陈绍冬兴致勃勃地跑了进来说:“罗主任,李老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两人同时问。

  “广州的革命军已经举行北伐了,先锋部队开进了衡阳……”陈绍冬说。

  罗民扬惊讶地说:“真的?”

  陈绍冬点了点头说:“是真的。不仅如此,还有更好的喜讯呢!”

  李炳荣问:“还有什么好消息?快说出来吧,别在这吊胃口,馋得人难受……”

  陈绍冬说:“为了更好地支援北伐,从广州农运讲习所,抽了一批学员,在衡阳进行了一阵短训后,分派到湖南各县发动指导农运工作。”

  罗民扬又是一惊,说:“这太好啦,我和李老师正商量派你们到广州去学习呢……只是不知道,派到我们茶陵的,不知什么时候来?”

  陈绍冬说:“已经来啦!”

  “啊!”罗民扬意外惊喜,拉起陈绍冬就往外走,“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陈绍冬说:“现在正在校长接待室,等待你们二位呢……”

  罗民扬听了,撒腿就往校长室跑,李炳荣也一步不落地跟了过来。

  校长室已经挤满了人,尹宁明、李汉良和那些聚集在《洣声》和《自治周刊》麾下的师生全来了。大家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见有人站出来,替自己撑腰,终于可以挺起腰杆子了。大伙儿很兴奋,围着特派员问这问那,远远看见罗民扬和李炳荣来了,连忙笑嘻嘻地让开一条道来。

  罗民扬快步走上前,紧紧地握住特派员的手激动地说:“我叫罗民扬,这位是李炳荣老师。”

  特派员是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气度不凡,见了罗民扬和李炳荣也很兴奋,笑着说:“你们俩的名字,我早就听说了,很高兴认识你们。”

  李炳荣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特派员说:“茶陵有不少进步学生在长沙读书,汇文中学的学潮,在长沙早就有了名。所以,我一到茶陵就来找你们。”

  “谢谢!谢谢!”罗民扬紧紧地抓住特派员的手,摇了摇,“你们来了就好,我们就有主心骨了,快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李炳荣笑了笑,摇了摇头,说:“人家刚到,水都没喝一口……你总得让人家先安顿下来,歇一歇,革命的事,不急不急嘛……”

  罗民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对,不急不急……”

  李炳荣对陈绍冬说:“你先把特派员安顿下来,让人家好好休息休息。”

  “我们走吧。”陈绍冬点了点头,和尹宁明一起拿着特派员的行李,向宿舍走去。

  特派员被安置在图书管理员旁边的空房里,里面的摆设非常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条板凳,一个暖瓶。他的行李也非常简单,就几本书和一些换洗衣服。

  汇文中学沸腾了,同学们从教室里操场上跑了过来,把小屋挤得满满当当。

  特派员抓住这个机会,向大家宣讲革命形势,给大家散发《国民革命军北伐宣言》。

  陈绍冬激动不已,一拿到传单,兴奋地大声读了起来:“本党从来主张用和平方法,建设统一政府,盖一则中华民国之政府,应由中华人民自起而建设……卖国军阀吴佩孚得英帝国主义者之助,死灰复燃,竟欲效袁贼世凯之故技,大举外债,用以摧毁国民独立自由之运动……”

  同学们群情激愤,也跟着一起大声朗读:“……本党至此,忍无可忍,乃出师讨之……”

  特派员说:“现在的形势是这样的,北洋军阀直系吴佩孚军20 万人,控制湘、鄂、豫等省和陕、冀部分地区;孙传芳军20 万人,盘踞赣、闽、浙、皖、苏五省;奉系张作霖军35 万人,占据东北各省和京、津等地。目前,吴、张勾结较紧,他们控制北洋政府。在北方,他们向南口、多伦等地倾向革命的国民军进攻;在南方,吴佩孚大举入湘,企图联合西南军阀,进攻广东革命根据地……”

  尹宁明大声地喊了起来:“我们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对!打倒军阀!”同学们跟着大声嚷了起来。

  特派员继续说:“对!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这次北伐,国民革命军有8 个军10多万人。我们的部队虽然比军阀少,但都是经过军校训练的,军官和战士们都有理想和信念,个个都能以一敌十。尤其是由共产党人组成的第四军独立团,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共产党……”陈绍冬一惊,不解地看了特派员一眼。

  特派员点了点头:“对,这次北伐,就是‘联俄、联共、扶助农工’‘新三民主义’的产物……”

  “什么是新‘三民主义’?”尹宁明插了一句。

  特派员说:“孙中山先生经历了几次失败后,觉得旧军阀靠不住,决定改组国民党,学习俄国的做法,提出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新主张,简称‘新三民主义’。与旧三民主义相比,新三民主义中的民族主义提出了反帝斗争,帮助我们认清了国内反动势力和帝国主义的本质及关系。民权主义则主张国家政权为‘一般平民所共有’,即强调它的人民性、群众性。‘凡真正反对帝国主义之个人及团体均得享有一切自由及权利。’民生主义有两项内容:‘一曰平均地权,二曰节制资本。’”

  “那俄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绍冬又追问了一句。

  特派员瞟了陈绍冬和尹宁明一眼,笑了笑,低声说:“这样吧,你们俩晚上到我这里来,我给你们好好说说……”

  围在屋子里的学生一个个都很激动,轻轻地哼着蒋介石亲自操刀捉笔的《北伐誓师词》:

嗟我将士,团结精神。

彻始彻终,相爱相亲。

毋惧强敌,毋轻小丑。

万众一心,风雨同舟。

我不杀贼,贼岂肯休。

势不两立,义无夷犹。

我不牺牲,国将沉沦。

我不流血,民无安宁。

国既沉沦,家孰与存。

民不安宁,民孰与生。

  特派员和大家相视一笑,握了握拳头,也跟着一起大声读了起来:

嗟我将士,矢尔忠诚。

三民主义,革命之魂。

嗟我将士,共赋同仇。

革命不成,将士之羞。

嗟我将士,如兄如弟,生则俱生。

存亡绝续,决于今兹。

……

(持续更新中......)

责任编辑:张可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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